小小爵士

暂停营业❤️

他孤军奋战,到黎明将至。
写文,其实是个逗比。
【cp恺楚、靖苏,一篇密林父子,一篇锤基,RPS佩花,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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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盲佛 章二十

*玄幻向。

*设定都是我编的。

*有前世今生梗。

 

章一   章二   章三   章四   章五   章六   章七   章八   章九   章十   章十一    章十二   章十三   章十四   章十五   章十六   章十七   章十八   章十九


**这两章先讲一讲前世的故事。

**因为本文写的时候《琅琊榜2》还没播,所以与《琅琊榜2》有关的设定都是架空。


  元佑七年,梁惠帝驾崩,梁武靖帝即位,该国号为康安。武靖帝为政期间,大梁时势正盛,平疆越野,大煞四方,百姓无不跪服,周国无不称臣,朝贡俸禄盈满国库,雄师强兵壮慑国威。

  梁武靖帝是个好皇帝,又会天时地利人和,四十五岁壮年未暮就有人开始为他着笔立传,称他开创了大梁有史以来最瞩目的盛世,将千古留名、名垂青史。

  梁武靖帝宵衣旰食,甚至冷落后宫、子嗣凋零,早年曾为照拂朝中重臣,不得已接进几宮嫔妃,后国政稳定,他便再不纳人了。就连太后提醒他,他也只是回“有母亲坐镇,今宫中皆为妇贤,淑慧孝顺,教子有方,儿子以为多少已然适当,不必再进新人了,再多也是花瓶”来婉拒。

  于是史官们称他勤政。

  后来光阴飞逝、白驹过隙,随着大梁日益强盛,史官们又称梁武靖帝雷厉风行、内政修明、勤俭律己、礼贤下士……全是赞言,甚至溢美之词。这些过分的话听进皇帝耳朵里,皇帝也只是一笑而过,全然不放在心上,更没有因此而懈怠政务哪怕是一分一毫,反而愈加努力了。时时引得太后操心,要他珍重身体。

  于是史官们称他谦逊、贤明。

  皇帝跟前面几位先帝相比,功绩称得上史无前例,但年岁不大,又实在太过于勤政,以至于连武人体魄的身子都被数不清的奏折压垮了。不过好在子嗣争气,以太子为首个个才华横溢、心怀百姓,更难得的是兄友弟恭,没有为皇位厮杀抢夺。当中值得称赞的是皇帝的养子,永祁王萧庭生,他的来头出身在皇帝的旨意下没有张扬,单凭着自己的赤子之心和仁善德行成为楷模,为大梁巩固国本。

  如此造就了梁武靖帝这千年一遇的明君。他无欲无求,一心为民,夙兴夜寐扑在案牍前,用奏折表章将自己埋起来,唯一用来消遣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偶尔会听一听琴曲。

 

 

 

  苏巧儿出身江湖,父母早亡,被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江左盟所救,进入妙音坊,吃百家饭长大,学琴卖艺。她虽为江湖人,却早已厌倦了流离失所的浪荡生活,只想着有朝一日遇上贵人,得一生安稳富贵。

  她始终记得那一日圣旨传召,要在妙音坊中选一位琴师入宫作皇帝的御用乐侍。她自恃姿色出挑,琴技虽不是最为精湛,但也用心、动人,大喜过望,以为自己只要是进了宫,就可以获得圣心,封个妃嫔,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高枕无忧。

  然而到了日子,总管却出了岔子,弄丢了她的招牌,临时补上,却因急赶而潦草,仅仅只是写了一个她的称号“梅”字和她的姓氏“苏”字,便急匆匆将她的牌子挂上去了,与同行精致风雅的题词相比,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苏巧儿失落万分,本以为自己已无希望,琴也没有好好弹,然而皇帝却独独驻足在她面前,望着她的牌子出神。

  “就她了。”皇帝对随行的公公下令道,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宫。”

  苏巧儿喜出望外、情难自己,只有咬住自己的手背才能勉强忍住。她开心地认为,她马上就可以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归宿了,然而她如今已进宫弹琴整整一年,却连皇帝的真容都未曾见过。

  她总是被安排在一张纱帷后面为皇帝弹琴。那纱帷密不透亮,别说人的相貌了,就连影子都模糊不清。除了询问曲目,皇帝一眼都没有看过她,只是埋首于桌案前批折子,头都不曾抬过。

  为了吸引皇帝的目光,她花了不少银子求管事的太监为她换了一条纱帷。这条纱帷更加轻薄,虽依旧无法看清面貌,但至少可以看清身影,看出来她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梳的是什么样的发髻。她每次为皇帝弹琴之前,总要精心打扮一番,穿最为华美的服装,只为皇帝能够青睐,哪怕只是一眼。

  可事与愿违,无论她打扮得多么妖娆,皇帝始终不肯抬起他那双明月般的眼眸。

  时光易逝,娇容易老,苏巧儿担心自己的年华白白牺牲在这幽深宫闱之中,却又不能全然放弃这绝无仅有的机会,左右为难之际,机缘巧合遇上一太后宫中的姑姑。姑姑念她可怜,私下里指点她一计,让她洗去艳妆,徒画眉梢,多穿素雅宽大的衣服,最好是男装,也不要梳发髻,用发带简单地绾一绾披散下来即可。苏巧儿按她所说去梳妆,只觉自己是个带发修行的尼姑或者守孝的孤女,但她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也只好一试。

  她换了装束的第二天夜里,皇帝喝醉了。

  皇帝寡欲,不常喝酒,但是那天是二月初六,乍暖还寒时分,也许是为喝一些酒以挡料峭春寒。

  皇帝似乎从来没有醉过。那天事务少,他批完折子,叫人拿来酒的时候总管公公也未多加注意,一杯接着一杯,不知不觉就任皇帝喝过了头。

  皇帝自斟自饮,本是武人出身,体魄魁梧,身形摇晃之时,似泰山将崩。他在纱帷一头喝酒,苏巧儿在纱帷另一头弹琴。他喝酒的时候终于不再只是盯着折子了,他抬起眼眸——那是苏巧儿第一次直面圣上的眼眸,即使是隔着纱帷,却也能看得出那一对圆眼亮如明珠,依稀可以见得其中惯有的威严,因醉酒而暧昧,无故生出一缕柔情。

  帝王之缱绻,本就难得而易逝,而梁帝的柔情,更如凤毛麟角般少见。

  “你怎么躲在后面?”皇帝突然开口,然后一脸欣喜地柔声唤她,朝她招手,“你过来,来。”

  苏巧儿弹琴的手一抖,弹错了一个音,她连忙抱起琴掀开那纱帷,走到她梦寐以求的皇帝身侧。她闻到皇帝身上的酒香,浓郁而浑浊,不难知道皇帝已醉得昏懵。

  皇帝撑着桌案,将酒杯撂在桌上,勉强稳住自己摇摇欲倒的身躯,却仍笑着,眼中的柔情像是要把人淹没。他拍了拍苏巧儿的琴翼:“你,你弹……”

  她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心里慌乱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双手交覆置于身前施礼:“请陛下明示小女曲目。”

  “……‘阳春白雪’。”皇帝拿起酒壶,一不小心歪斜,倾洒出一半,才把自己的酒杯斟满。

  “是《阳春》,还是《白雪》?”

  “《白雪》!”皇帝将酒一饮而尽,又笑,“朕知道,你弹《白雪》弹得最好……”

  这话莫名其妙,听得苏巧儿不明所以。一是,皇帝说这话时熟络得过分,而迄今为止,皇帝从未正眼瞧过她的模样。再者,《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而《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①苏巧儿是乐伎出身,业在妙音坊,正值空前盛世,又是在妙音坊这种歌舞升平的喜乐地,明显是曲调活泼、更易揽客的《阳春》最为熟练,而皇帝却说……

  然则皇帝主动亲近,苏巧儿求还不得,怎能扫兴?她赶忙弹响第一个音。

  只是弹了未有一个章节,皇帝蓦地抓住了她的手,攥住,惊得苏巧儿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醉酒的皇帝根本没觉察到她的失态,他面颊酡红,看上去实在愉悦。四十五岁的年纪,五官依旧深邃俊朗,一对圆眼却睁得大大的,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你来教我、教我弹琴。”

  苏巧儿只觉得皇帝的手很烫,自己的脸也很烫,惊赧万分,一时神魂出窍,疏忽了自己逾越,也疏忽了皇帝竟称了“我”:“陛下……想学什么曲子?”

  皇帝眯着眼想了一会儿,选了一首最耳熟能详的:“《凤求凰》。”

  这然后,皇帝允她与自己比肩而坐,琴横在两人面前,苏巧儿弹一个音,皇帝便弹一个音。

  不知皇帝是不是有底子的缘故,他学得很快,没多久就可以弹大致的调子了。

  “这曲子……是不是有唱词?”皇帝问道。

  “是。”

  “你教我,我跟着你念。”

  “是。”苏巧儿压不下自己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皇帝抚琴,笑,吟道:“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苏巧儿几乎要飘飘然忘乎所以,她觉得她离后宫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不自觉更加靠近了皇帝。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乍然一声琴弦断,惊醒一场黄粱梦。苏巧儿尚还沉浸在步入荣华的幻想中,被这一声响打断,惊叫一声,跌坐在一旁,转头便见皇帝眼眸呆滞、神思倦怠地坐在琴旁,断了的琴弦蜷曲在一起,皇帝的手依然维持着弹奏的姿势,而上面鲜血淋漓,鲜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滑下,一滴一滴落在琴上。

  皇帝眼中的柔情荡然无存,瞳仁暗淡无光,仿若是死了。

  苏巧儿大惊失色,向后缩了几步,跪伏在地:“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皇帝懵懵懂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琴,眉头微皱,喃喃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思之……如狂。”

  两行清泪骤然从皇帝眼眶中滚落而下,滴在琴上,与鲜血混在一起。皇帝无动于衷,眼睛一眨都不眨,身体僵硬在原地,再也不复从前的挺拔,成了个佝偻的老人。

  苏巧儿怕极了,哽咽着却怕得哭不出声。她慢慢抬起头,小声唤道:“陛、陛下……”

  她似唤回了皇帝的魂魄。皇帝应声看去,看到伏在地上的她,眼神忽然变了,莫说之前昙花一现的柔情,就连惯有的冷漠都没有了,只剩下天子的威严和隐忍的怒火。

  “谁让你穿这身装束的?”皇帝沉声道,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巧儿,圆眼中本如明珠一般柔和地光变得锐利,如无形的刀剑,充斥着曾经征战沙场的血气,“身为宫中的乐师,服侍朕近一年,却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干净了吗!”

  苏巧儿不明白这眨眼之间皇帝的态度竟乖张至此,吓哭出了声,哆嗦着磕头:“陛下饶命!小女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出去,”皇帝闭上了眼,似再也不愿见她,别过身去,“滚出去!”

  一旁打盹的太监被闻声赶来的总管高澈一巴掌打醒,高澈没空理他,急忙进了皇帝的内阁,掀开纱帷,便看见这狼藉的一幕。

  “奴才来迟,陛下恕罪!”

  皇帝漠然坐在一边,摇摇头示意高澈把苏巧儿带走,低下头盯着自己淌血的手指出神。

  一刻不敢耽搁,高澈将吓得不敢动也站不了的苏巧儿一把拽了起来:“哭什么哭,还不赶快拿着你的琴出去!”

  “是、是……谢陛下宽恕,谢陛下饶恕……”苏巧儿泣不成声,忍泪忍得发抖,在地上拿了好几下也没把琴拿起来。

  高澈眼疾手快,抓起地上断了一根弦的琴塞进她怀里,将她赶了出去,并在她临走前凑近了低声威胁道:“今天的事不许到外面张扬,不然当心你的脑袋!”

  苏巧儿早就吓得花容失色,连道几句“小女不敢”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苏巧儿走后,皇帝的整个寝宫安静得仿佛能听到红烛燃烧殆尽的声音。

  “陛下……”高澈忐忑不安地看着皇帝血红一片的手指,“还是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皇帝还是摇摇头,仍坐在桌案旁,盯着自己的手,拿起酒壶对着壶嘴就灌了一大口。

  高澈“扑通”一下跪地:“陛下!”

  “高澈,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听琴么?”皇帝唤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仿佛幽谷升腾的雾气,还未等成为流云,就被风吹走了。

  “我鲜少喝酒,唯一的消遣就是批阅奏折时命人在我桌案旁弹琴,隔一层纱帷不见琴师,以此假作是他抚琴伴我之侧。然而这一切却待我喝醉了酒,才那么真切地明白过来这都是虚妄的。”

  “原来,我未喝酒时就已经醉过了。”

  高澈伏在地上,没有说话,他知道皇帝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正因为知道,才不敢答话。

  皇帝却笑了,搓了搓自己手指上的伤口,又一波鲜血涌出,染红了他的袖口,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笑容竟有天真。

  笑着笑着,他又不笑了,面无表情,铁板一块,抓起桌上的酒壶,扔开壶盖,手腕一转,将剩下的所有酒浆全全倒向自己手上的伤口。

  高澈磕头,头敲在地上:“陛下!陛下!请陛下、珍重龙体……”

  酒沁入伤口,顿生如噬咬筋肉一般的疼痛。这烈痛牵动心痛,但那心痛是沉寂多年下来而一朝迸发的,远远大于皮肉之苦,入肤彻骨。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重重捶着胸口,大口喘息,目眦通红,似是有千斤重的巨石压迫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喝下的那些酒,不是浇进肚子里,而是浇进这里,”皇帝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有条旧伤,好不了了,酒一浇就疼起来。”

  “喝了酒之后,有些旧伤才会疼起来。”

  然后,皇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回了自己的寝室。

  高澈一言不发从地上爬起来去搀扶皇帝,被皇帝一把推开。

  五日后皇帝手上的伤好了,留下了一条疤痕。

 

 

 

  高湛年过耄耋,实在不宜再留在宫中侍奉,当送出宫去颐养天年。太后仁善,尽心给选了处舒服宅子,作安度晚年的好去处。高湛走后,其养子高澈继承衣钵,侍奉皇帝左右。高澈自小在高湛膝下受教,深得高湛信任,为人仁善、忠心、处事机灵、遇事不惊,游走宫廷圆滑懂事,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譬如皇帝夜寐半睡半醒之间念叨什么人的名字,自然是得吞进肚子里。再譬如每当皇帝对他称“我”字时,说的话也都是不能对外吐露的。

  因此,高澈才得太后皇帝赏识。皇帝更是如此,有些对皇后都不愿意说的,都会和高澈念叨。高澈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一丁点都不敢往脑子里留。

  可却没办法不记得。那几个被皇帝说烂了的名字,除非真把脑子挖出来,才能不记得。

  小殊,苏先生。苏先生,小殊。一会儿还要呢喃个“长苏、长苏”。高澈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子,最终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几个人的名字。

  还是太后偶然间告诉他的,从此他没再对皇帝的絮叨生半点烦心。只是在陪着皇帝去林氏祠堂时,多给那披着红盖头的灵位的主人多念几句佛经。

  高澈知道,自从那位故人走后,皇帝就把他的整个余生过得像个丧期。以五爪金龙的玄服为缟素,以彩玉珠帘的冕旒为白冠,少酒少荤,日益消瘦。告十万赤焰忠魂,以梅岭焦土为坟,以林氏祠堂为碑,以巍峨皇宫为墓,皇帝把自己埋在这墓里头,日日祷告,无泪涕泣,鲜有喜色,埋首朝政。衣无坠玉,寿诞无乐,家宴单薄,嫔妃耻娱,逼得礼部侍郎以死相谏,皇帝才松了口,吉、嘉、军、宾、凶五礼才得周全,没有一切从简,不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这样持续了很多年,自太后走后,更甚从前,直到有一天,皇帝终于挺不住了。

  高澈依稀记得,那是个不见天日的阴雨天。

【待续】

①出自《神奇秘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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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巧儿这个名字好熟悉……是不是跟什么作品撞了……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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