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爵士

暂停营业❤️

他孤军奋战,到黎明将至。
写文,其实是个逗比。
【cp恺楚、靖苏,一篇密林父子,一篇锤基,RPS佩花,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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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盲佛 章十八

*玄幻向。

*设定都是我编的。

*有前世今生梗。

 

章一   章二   章三   章四   章五   章六   章七   章八   章九   章十   章十一    章十二   章十三   章十四   章十五   章十六   章十七


  “触了……触了天条?”萧景琰惊诧地瞪大双眼,一脸错愕地看着梅长苏,“什么天条?”

  梅长苏转回头,起身,坐在皮草上,披了件单衣。几个简单的动作,却因萧景琰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而变得顿阻僵硬。

  “什么意思?”萧景琰耐不住,复追问,他脑内一片混乱,连声音也颤动。

  梅长苏扭过身子,静静地看着萧景琰。那模样如此陌生,仿佛之前的恩爱皆为虚幻,浮云流沙一般,被风掠走了。

  此刻已是天明。圆日升至树隙,金阳似纱,晴光如浣,本是暖融,却因山间清凉而携了寒意,那寒意如穿云冰山,与青天同色,高而色浅,远却觉冷,尽在梅长苏眼中。

  而接下来他张口说的话,令萧景琰更冷。

  “你可听过‘转生录’?”

  “‘转生录’……?”萧景琰眼睛一眨不眨,直视着梅长苏的眼睛,以凝眸定心神,扯扯嘴角,笑,“没听过,大概是本书?”

  梅长苏又沉默,萧景琰从他眼睛里知道,他是不信的。

  萧景琰感觉到自己手心里出了汗,筋骨如被钳制。他抓不住梅长苏的手了。梅长苏穿好单衣,起身的时候很容易就将他的手挣脱了。萧景琰的手僵在原地,许久不知该放在哪里。

  梅长苏复正坐于萧景琰面前,腰杆笔直,神情淡然。

  “我听过。”梅长苏没有揭穿他,只缓缓说道,“三天前,我也看过。”

  萧景琰张开嘴,好久,他才听见自己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是谁。”

  “我是……谁?”

  “靖璟真君,天帝七弟,这一代青龙族九子,只有两子曾下凡渡劫,一个是天帝,一个是你。你渡劫后千年,有八百年归隐山寺。降杀梼杌功成名就,军功累累天下无二,却隐匿行踪、全心皈依。”

  “……这不是转生录的内容。”

  “是。”

  “你在转生录上看到了什么?”

  忽然,梅长苏的神色柔软起来,但不是情人间的羞赧与宠念,而是一种怜悯,一种令人痛恶的悲悯,因为它代表的不只是情爱,而那多出来的是牺牲、离别与无可奈何。他垂下眼帘,轻抚上萧景琰的手,指尖在他的小指上流连。

  “你这里残留着半条红线,是你的前世留给你的,是你的劫留给你的。”梅长苏的声音中略有笑意,然则却轻得像佛像上的尘埃,终要散去的、终不属于他的。他始终低着眼,萧景琰看不到他什么表情,越看不到萧景琰越慌,慌如乱世中的弃子。

  梅长苏抬起萧景琰的手,低头,轻吻在他的小指。

  萧景琰瞳仁骤缩,突然一把抓住了梅长苏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他拽近自己怀中,直到他们的脸只剩一个指尖的距离。萧景琰呼吸着,呼吸着却仿佛感觉不到自己在呼吸。他看着梅长苏的眼睛,他分不清眼前的是真像还是记忆。他怕了,他很怕,他怕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和思绪。

  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雪,和无边无垠的夜。

  梅长苏心里一惊,暗暗平复,尽量将注意放在萧景琰的眼睛上。他觉得那双眼睛虽然鲜活,却变得脆弱,犹如三月春涧的薄冰。

  “你……都知道了?”这话的尾音飘摇,甚至嘶哑不成语调。

  梅长苏深吸一口气:“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萧景琰喘着气,眼睛睁得大如铜铃。他没有接话,似乎是在等着梅长苏的下文。

  “我知道了你是谁,”梅长苏一字一顿,眸底翻涌暗浪,“可我不知道我是谁。”

  “景琰,告诉我,我是谁?”

 


 

  古传阎罗王有本记天地人三界生卒年月者,由阎罗殿判官保有,名“生死簿”。凡持笔划改,无论其谁,皆可判生死定阳寿。西天灵山三度历劫之时,佛祖陨天涅槃,于殆尽寂灭刹那,治三界众事,索来生死簿,改为无字天书,注神力使其可载众生前世因果。自此生死簿不可变今生、望来世,唯见前尘,仅作观客,故更名“转生录”。

  天条有载,为免前世恩怨情仇乱今生命道,众生不经天帝明旨准许,不可私阅转生录查其往尘,违反者,必受天罚。为此,天帝施法藏其于天地人间混沌无所处,设四生六道虚空不散雾,三界可寻者,寥寥无几。

  梅长苏想看这本转生录。他心中的种种谜团,从盲僧嘴里套出答案的希望渺茫,万不得已只有另辟蹊径。

  梅长苏自从渡劫修仙,未曾有一次反抗过天庭,向来是百依百顺、不争不抢、锋芒不露、韬光养晦,是闲散仙人的形象。虽说名声不好,但也不显山不露水,毫无威胁也毫无地位。故对于他到底有多少法力,蔑视者居高临下,着意者无处寻踪,同情者置若罔闻,唯有梅长苏自己心如明镜。

  他只身跑到西海最西处,差一步到阴界灵河的地方,又小心避开佛陀的西天,在夕霞与海的天际间,撕开一条口子,进了那天地人间混沌无所处,又念一道风决,劈开了那四生六道虚空不散雾,于阴阳交界的黑焦土之上,找到了转生录。此举若被任何一位仙魔神祇看见,都必定瞠目结舌。

  转生录是本破破烂烂的书,用棉线简单装订,捆得乱七八糟,封皮是用不知道是什么的兽皮做的,沾了一层土灰。梅长苏拿起来的时候,掉落的土灰弄脏了他的袖口和衣裾。

  梅长苏稳住心神,将转生录翻上一遍,所触书页皆为白纸,遂将其合上,闭眼默念自己名姓,一刻后睁开眼,松开攥紧的拳头,将转生录重新翻开。

  他看到大约第五十五页上,有墨字写了他的名字,后几行写了他狐妖化仙的由来,最终墨迹断在一句“阅转生录”上,再无后言。

  梅长苏惊愕不知所措。

  他将转生录前五十四页从头到尾自后逐前翻得哗啦啦响,却再没有看到一句话、一个字。

  白页、白页、白页。

  他没有前世。

 


 

  “为何是……白页?”萧景琰诧异道,但看得出来他脸上的张皇已经少了七分,他轻轻笑笑,有三分侥幸,语气也温和许多,“怎么会是白页?”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用力太过失控,赶紧将握着梅长苏手腕的手松开些,看到那皓如月华的腕子上蒙了一层红霜。

  “你知道。”梅长苏说道,不是个疑问的句子。

  “我怎么会知道呢,”萧景琰笑容渐僵,却仍然强撑着,他揽过梅长苏的腰背,将两人的额头相抵,劝道,“长苏,不要再纠结这样莫须有的事了。”

  “你知道的,我的前世发生了什么,你见到过的,你碰触过的,你的前世和我的前世,像一个九连环,环环相扣。”

  萧景琰深深吐出一口气,额头离开了梅长苏。

  他察觉到了什么,他似乎掉进了一个陷阱,从前他就很难在心计上比得过这个人,如今他占了记忆的上风,却还是一败涂地么?

  “转生录可见前世,但也只能见自己的前世,你又不能见到我的。你怎可说‘知道了我是谁’?”萧景琰咬咬牙,扯出一个笑脸,故作从容。

  “你是萧景琰。”

  “是又怎样?这不过是个名字。”

  “这是你前世在凡间渡劫时的名字。”

  “……你没有证据。”

  “我说错了么?”

  “……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

  “兵不厌诈。”

  “那你怎可断定,我必定与你的前世有关系?!”

  梅长苏以一种同情而怜惜的眼神看着萧景琰。此刻靖璟真君脸上的怒意,是千年来都未曾出现过的,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梅长苏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轻如初蝶鼓翼,淡如云巅雪露,却像灸疗的银针一般精准地刺入萧景琰心口最疼痛的位置。

  梅长苏垂下眼,道:“因为自我提起转生录,你的心就乱了。”

  萧景琰再也笑不出来了。

  是的,他的心乱了,他像个没脑子的傻子一样,用自己的慌张印证了梅长苏的每一个猜测的正确。

  “长苏,”萧景琰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凝重,他几乎是哀求,“只是一个名字、几个猜测,你什么也查不出来的。”

  “你前世的名字,就像一把钥匙,只要我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的钥匙,一切都将水落石出。”梅长苏不等萧景琰接话,继续说,“你为天帝一族,下凡渡劫就不可能是凡夫俗子。我若从人世史书中寻找,你说,我是不是能找到些什么?”

  萧景琰觉得自己的头就像是烧沸了水的壶,他又怒又慌,而眼前这个人,梅长苏,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又冷静,他像个老奸巨猾、游刃有余的老猎手,而自己只是个在笼子里张牙舞爪的困兽。

  “你不是、欢喜我的么?”萧景琰喘息窘促,他抓住梅长苏的衣袖,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你何苦、何苦要知道那些个陈年往事?那根本就毫无意义。”

  梅长苏眉梢下旋,哀怜地抚住萧景琰的脸颊:“正是因为我欢喜你,我才一定要去弄个明白。”

  “为什么?”

  “如果不这样的话,你待我之情与我待你之情是不平衡的,像一杆倾斜的天平,是不会长久的。”

  “所以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

  “我是说那又如何——!”

  萧景琰按住梅长苏的双肩。他那张英朗的脸此刻已略微扭曲,是天神之怒,而后又悲伤,是梅长苏所无法理解的巨大的创痛,他的眼眶浮出一股水意。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远离一切是非与纷扰,我会护你一世平安喜乐,直至大千芸芸众生皆化作朽骨,直至三界泱泱神明皆泯灭虚无。”萧景琰喃喃而语,如癫如狂,他们离得那么近,而萧景琰却是“望”着梅长苏,望得很深很深,“我永远都不背弃你、欺瞒你、离开你,你是我与天同寿的煎熬中,唯一的欢喜。”

  这种话,不是出家人能说的,也不是隐修者会说的,更不是靖璟真君应该说的。梅长苏心中震动万分,竟一时无法反应。萧景琰松开梅长苏的肩膀,一手自梅长苏手臂而下,握住了梅长苏的手掌,另一手小心而怯懦地触摸梅长苏的鬓角,将他耳边的发别到后面去,动作轻柔得让人无法描述。

  “所有痛苦的过往与深沉的罪业都由我来背负,你什么都不用知道、什么都不用去了解,就让那些东西,消失在轮回的长河里。”萧景琰望着他,眼神愈发迷离,轻轻用手指划过梅长苏的面庞,似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如此,等到了万劫不复的时候,到了无法两全的时候,你就会保全自己,而不会顾忌我,所有的悲苦,都追不上你……”

  他看的不是我。盯着萧景琰深邃的瞳孔,梅长苏感觉到一股恶寒从他的脊背蔓延至全身。至少不是当下的我。

  梅长苏推开了萧景琰,

  “你的感情太沉重,我无法承受,”梅长苏迅速站立起身,披上外氅,“既然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说,便罢。我会自己去寻。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前,我不会来找你。”

  萧景琰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他从来没有拦住过他。

  “我会去找你。”

  “我不会见你。”

  梅长苏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将长发束起,那头乌墨的长发披散着,卷进风里,如泼墨空中,像个侠客。

  他从来没有像个侠客。

  “长苏!”在梅长苏的整个身子都消失在萧景琰的视野之前,萧景琰猛地喊了他一声,“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前夜的欢好,可也是你的一个局?”

  梅长苏吞了吞口水,顿住片刻,继续下山。

  “非也。”

  萧景琰草草披上袈裟,盘腿坐在皮草上,沉默地看着梅长苏下山去的背影。他心里五味陈杂,忽而空白,觉得通身无力,骤然又腾升一腔愤怒,怒如魔障噬心。他想冲到山下去,捉住梅长苏,强迫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即便使他比现在还要糟糕,即便使他无知如同初生的孩童,但只要是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可那还是梅长苏吗?失去了记忆与感情,他还算是自己深爱的那个梅长苏吗?

  萧景琰咬住后齿,几乎咬碎,他听见自己的悲鸣,在喉咙里,回荡在自己如幽谷一般的躯壳中。

  大概这都是空话,自始至终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真正的,完全的,他所深爱的、困厄他的梅长苏,早就已经消亡了,在千年前的奈何桥上,梅长苏就已经灰飞烟灭,三界之中,再无处可寻梅长苏了。

  痛,重重地压住了萧景琰,压得萧景琰再也无法支撑自己,他垂下头,看到袈裟上绣着的金丝。

  他如同千年之前,恳求佛祖,救他。

  但是佛祖怎么会救他呢?

  是的,他从未信过佛祖,他拜倒在法门之下,是因为失去的痛苦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将自己塞入深林山寺,强迫自己只想着青灯佛经,包括他誓不医治盲眼,都仅是为了逃避,逃避这再无梅长苏的苦世。

  他摘去了眼,又用佛蒙蔽了心,如此这一千年,才可勉强熬过。

  在这苦海,他驾一木筏,无帆无桨,随浪漂泊,他注定永生永世无法到达彼岸,逃离他的罪孽。

  萧景琰一拳击在地上,苍穹跟着抖搐,他身下山体突崩一条裂缝,自山顶轰然坠落山脚,成群的飞鸟从山林飞出,嘲哳地四散纷飞逃走。

  晴空一道霹雳,遥远的东海,上万只蛟龙从沉眠中惊醒,暴动了三天三夜复才平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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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信任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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