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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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孤军奋战,到黎明将至。
写文,其实是个逗比。
【cp恺楚、靖苏,一篇密林父子,一篇锤基,RPS佩花,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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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盲佛 章四

*玄幻向。

*设定都是我编的。

*有前世今生梗。


章一   章二   章三


  梅长苏醒来时想的第一件事是自责为什么自己如此不谨慎竟睡在了山上。现下虽为初夏,但山上一旦入夜,寒气湿重,山风刺骨,尤其是像这样高的山顶,兜着风的亭子,别说一般人受不了,神仙也受不了。况且梅长苏既怕黑又怕冷——这事儿一般人不知道,梅长苏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怕黑又怕冷,暗自忖度许是当年舍命救弘公子落下的毛病?也可能只是单纯地觉得又黑又冷像人死后去的冥界。也许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梅长苏这个人蛮怕死的,惜命得很,受不了黑夜也受不了寒冷,禁得起,受不起,一到晚上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曾经梅长苏还找过一人间的算命先生算过一卦。那个留山羊胡子的瘦小老头儿掰着他的手看了半天,才神神叨叨说是他上辈子坎坷一生吃了不少苦才导致这辈子留了这病根怕黑怕冷。梅长苏自然是不信的,不过还是赏了那先生一吊钱才走。

  迷蒙转醒,梅长苏并未感受到意料中的阴冷寒气,反而觉得莫名燥热,有一种仿佛拥炉围衾暖睡安眠后的慵懒迟钝。抬起惺忪睡眼,面前不是料想的一片漆黑,而确有火光,定神一看是点着的油灯。那盲僧坐在油灯对面,烛火闪烁,跳动在他无光的双眼中,他垂眼念经,手里面一颗一颗拨着念珠,嘴唇一翕一动,却无声出。

  梅长苏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感觉是一块毛茸茸的皮草,扯下来看,就着昏黄烛光看出来这是一张一人长的厚实兽皮,白底褐斑,中间一条特别的玄色圈纹,闻上去没有异味,只有一股子鹿麝香味,却绝对不是鹿皮。梅长苏认不出来这是个什么野兽的皮毛,摸了摸质感,皮甲紧实,毛发光滑,豪如披蓑,绒底似棉絮,隔风而保暖,不是一般飞禽走兽的东西,但是梅长苏并没有再多的兴趣,随手放在了一边,估摸着也就是个什么貂豹小妖的吧。

  梅长苏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挑眉看着盲僧。盲僧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拿着佛珠默念佛经。梅长苏就没立刻去唤他,索性手托着脸,撑在石案上打量起盲僧的模样来。盲僧有一双浓眉,像峰腰的茂麓那样,往下是山脊一样高挺的鼻梁,薄唇,窄颔,还有尤其是那一双圆眼,格外好看,如粼粼的月下潭。梅长苏在心里暗暗惋惜,只可惜是双盲眼,不然该会是怎样明眸的风采。

  盲僧长得颇有武将风范,却也有些帝王的威严,披上这乌金袈裟倒更别有一番味道,英朗威严又禁欲,梅长苏想不出什么词藻来形容他,大概就是佛了吧,只是他看上去并没有佛那种温和的慈悲。

  梅长苏抿着嘴看了看面前的这盏油灯,眼珠一转,故意毫无征兆地就开了口:“和尚,你还没走啊?” 

  盲僧果然被他吓到,猛一回神,手一抖,佛珠差点都没拿住。梅长苏见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抬袖一掩哑然失笑。不过盲僧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清了清嗓子:“苏公子还是早些下山去吧,晚上这山里寒气湿气都重,很容易着凉的。”

  “哦,”梅长苏于是起身,“那走吧。”他的确不像在这儿多待。

  僧人也站起身,端起石案上的油灯,跟着梅长苏的脚步向下山的石阶而去。梅长苏觉得灯光在自己身后照不到前面的路,走着走着便绕到盲僧后面去,跟在盲僧后面走。

  下了两节石阶,梅长苏突然问道:“和尚,你既眼盲,为何要点灯?”

  盲僧也不回头,继续慢慢地走:“如你所说,我眼盲,点灯自然不是为了自己而点。”

  “那是为我点的?”梅长苏笑了,“和尚,你还很会体贴人的嘛。”

  盲僧没有接话,似乎是默认了。

  梅长苏愈发觉得这个和尚有意思,再加上对黑暗的抵触,又向和尚凑近了些:“和尚,你对每个人都这么体贴吗?”

  盲僧还是没有说话,梅长苏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要接着问时,盲僧忽然停了下来。

  梅长苏赶紧收了步子,险些撞上盲僧。

  盲僧回过半面身子,向梅长苏伸出没有拿着油灯的那只手:“此段路滑,多青苔泥藓,苏公子不熟路,便抓住我的手,小心滑脚。”

  梅长苏刚想推辞,忽又忆起白日里自己在和尚面前险些摔倒出的糗,脸上有点挂不住,便最终没有说什么,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把手放进盲僧掌中。

  盲僧握住梅长苏的手指,也没有再说什么,领着梅长苏继续下山去。

  梅长苏由着盲僧牵着,手也不敢轻举妄动,难得老老实实的。两人手交握,心不照。梅长苏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梅长苏的手因狐妖炼尾,多次更肌重生,手指葱白而皙长,掌纹淡,掌肤也嫩,放在盲僧手里,如冰心入岩砂。盲僧的掌心宽厚,五指秀颀又有力,却粗糙,薄茧多生于虎口指根,一看就不是一只文人墨客的手。梅长苏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源于操弓用剑、将矛舞刀,但若说是因为持禅杖饭碗行走四方而致,倒也说得过去,便没有多想。

  天色确是晚了,连头顶渺茫的星辰都能把夜空照明亮起来。山间漆黑一片,四面幽深,树影摇曳,寂寥无声,盲僧手里的油灯照亮了脚下石阶一片方圆,照得身上乌黛袈裟的金线闪烁有光。盲僧走在前面,因为是下山,比梅长苏略矮一些,而背影挺拔、昂首挺胸,牵引着梅长苏,走地很缓,像一堵墙、一座山一样挡在梅长苏前面,仿佛依庇。走了有一会儿了,盲僧就这么一直牵着梅长苏,他的手很稳,掌心滚烫,烫得梅长苏脸上发热,手里生了细汗一个劲地发软,却也没有要挣开的意思。

  “和尚,”梅长苏再问,声音有些喑哑,“你对见到的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盲僧动唇,欲开口,还无声。

  而梅长苏没待到他回答,又打趣自己似地笑了:“是我说错了,你为盲眼,怎‘见’过人呢。”

  盲僧闭上嘴,沉默片刻。

  “心里想着什么人,便会看见什么人。”盲僧说道,“心里想着天下苍生,便看得见天下苍生。如此,我便见得着你。”

  这话,虎头蛇尾的,梅长苏只觉得听起来像句腻话,听得脸热,不好回,也就没敢细想,咬咬嘴唇,弯腰,只稍稍靠近盲僧的耳边:“和尚,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很好看。”

  “噗,你既看不见,怎知我是好看的?”

  “是公子自己说的。”

  梅长苏笑笑,觉得和尚傻:“我若骗你呢?”

  盲僧没有马上回答。

  梅长苏未听到回应,便探过头去瞧,见盲僧淡淡地一笑,连眼角都温和起来,嘴角轻扬眉梢微垂,却又是苦的。

  “……也罢。”

  梅长苏觉得和尚怪怪的,摸了摸心口,觉得自己也怪怪的。


  梅长苏运了气,借着牵了盲僧的手,探盲僧的脉,说: “和尚,我看你这眼睛也不是不治之症,经络脉息都疏通,可以医好的,也不难。”

  “不是医得好医不好,”盲僧淡淡地说,“只是不想看,便不再看了。”

  梅长苏咬了咬嘴唇。

  “和尚,你为什么修佛啊?”

  “……我不是佛。”

  死心眼儿。梅长苏在心里哼哼,嘴上又接着问:“那你为什么入这佛门,参这禅道?到无人深山修行,难道不觉得孤苦伶仃?”

  盲僧并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握着他的手好像重了些。

  梅长苏觉得和尚是被自己动摇了,于是再接再厉:“你底子好,功力深不可测,那西天极乐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不在灵山庙宇,却下到人间住土墙石壁,是为苦修不成?可莫要诳我。”

  盲僧默默地走,依旧没有回答他。

  梅长苏自觉已经没有什么可问的了,虽不甘心,也只能乖乖闭上嘴等着。就这样又走了一小会儿,直到盲僧驻足,梅长苏还一直在想如何套和尚的话,猝不及防,这一回是真撞上了盲僧的背。

  一撞上,梅长苏只心道这和尚肩背结实,还没回神,盲僧就转身一把稳稳地扶住了梅长苏:“公子小心。”梅长苏连连摆手,抬眼又见对方无神双目,直道:“没事没事,无碍。”

  盲僧吞咽一下,才松开手,复直起身,对梅长苏微微颔首:“公子,我们已经到了。”

  梅长苏一抬头,看见写着“沉心寺”三个大字的牌匾,知道是到了寺院门口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盲僧牵着手走了这么久,不禁低头红了脸,暗自庆幸盲僧看不见,再偷偷瞥向盲僧,莫名觉得这盲僧脸上也颇为不自然。

  梅长苏干巴巴地作揖:“在下告辞。”而后赶紧下了几节台阶,恨不得赶快离开这里。

  “公子!”盲僧在他身后叫他,接着跟着他下来,“公子留步。”

  梅长苏停下来,转身,见盲僧将手里的油灯递给他:“公子拿着吧,天黑了,山路不好走。”

  梅长苏含含糊糊地应着,将油灯接过来。油灯是上好的紫檀木做的,打过蜡,因而光滑细腻。梅长苏拿着灯,感觉灯干被盲僧的手捂暖了,握在手里有些不自在,明明知道盲僧看不见东西,却还是不太敢抬头看盲僧的眼睛。

  盲僧持珠立掌,弯腰行礼:“公子慢走。”

  梅长苏再下了两步石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去:“和尚,你——”

  盲僧单立食指于唇前,作噤声状。

  “公子怕是高看我了。”盲僧似乎知道梅长苏想要问什么,声音很冷静,“我来这里,拿着佛珠,披这僧皮,日日烧香诵经,并不为佛祖,也不为得什么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盲僧于寺门前阴暗处,漠然下视,盲眼黯淡无光,却不是空的,似是有什么哀怆的东西在里面流动翻滚,黯然神伤地像个壮志未酬、豪情不在的将军。

  “我来这里,”盲僧顿了顿,声音变轻,思绪像是已飘远,“只为逃避而已。”

  梅长苏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张了张嘴,最终却也没问出口,心里突然难受,并不想知道了。

  “如果我下次再来找你,你还在这儿么?”

  盲僧很诚恳地答:“当然。”

  梅长苏便回过身来,继续走了两步,忍不住复顾去看。而盲僧已进了寺,木门咿呀呀地在他后面关上。

  梅长苏再次转回身,下了山,没有再回头。


  暖春已过,渐入伏天。午后热,幸处幽深,潭水旁边。栈桥小亭,正好乘凉。燥意尽除,清心凉身。远处瀑布垂直下,流水奔驰,潺潺萦耳,参天古树如盖如幕,骄阳不入,光斑点点。

  潭中靠东一侧,碧荷伞起,翠叶如簇,曳裾时隐约有粉红骨朵儿藏身,好不让人心痒,欲看盛装时。

 “我给你拿的这荷花种子,好吧?”弘公子一边拨瓜子吃一边对梅长苏说,“用那西王母昆仑山上的水,瑶池水种瑶池水生,年初入春泥夏深便开花。你要是自己培荷花,就你这能耐,再过个两三年都不一定长得出来叶子。”

  “行行行,我服气了。”梅长苏嘴里应着,另一边却嗤之以鼻,“不就是个花么。”

  “你别不信,”弘公子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左右看着,张嘴又要说,“你看看你这池子……”

  梅长苏打断他:“唉——我这池子也是你挑的。”

  弘公子并不理他,抬高了调儿接着说:“……池子是好池子,但得看谁养了。”

  梅长苏没话说,闭上嘴,赌气,扇子一合,站起来到潭水边上往水里看:“我这池子怎么不好了?”蹲下身,掬了一捧水,“清澈见底,卵石藻荇犹见,多好!”

  “就是太干净了才不好嘛。”弘公子摇头晃脑地说,“连一条鱼都没有。”

  “怎么没有,你看,那边那个黑不溜秋的,不是鱼么?”

  “那是泥鳅。”

  “泥鳅就不是鱼了吗?瞧不起泥鳅?”

  弘公子翻了个白眼:“我得想想法儿弄几条锦鲤来。”

  “去集市上买不就好了,我认识好多养鱼人呢。”梅长苏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凡世的鱼不行,”弘公子指了指那团荷叶,“会死。”

  梅长苏坐回到亭子里,摇扇:“真麻烦啊,别弄了,就空着吧,水至清则无鱼嘛。”

  弘公子喝茶,看见手边一个食盒,以为有吃的,拿来打开一看,竟空空如也。再打开下面一个,也是什么都没有,闻上去,倒有些许饭菜香。又狐疑地重新把前一个打开,低头闻到了里面的榛子香味。

  “你拿着食盒去谁家吃饭去了?”弘公子问。

  “我去找那个和尚了。”梅长苏回答,“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跟他和解了么。”

  “哎呦,这样?”弘公子很夸张地皱一皱眉头,“可和解归和解,你还给他送饭?长苏啊,啧啧啧啧……”

  “……我无聊而已。一个人住这山里,你也不来。”

  “这段日子蟠桃会没办法嘛。跟着我家老爷子又跑天宫,又跑昆仑,哦,回来还得去趟蓬莱。大事小事,忙不过来。”弘公子叹气,又道,“要不你也跟我去吧?你明明也在受邀之列,省得无聊了,来吧。”

  “不去,”梅长苏一口回绝,“我说过这天上的宴会我是能不去就不去。”

  “只是不想去宴会,宁可给一和尚送饭?”弘公子挑了一边的眉毛,“我觉得不是吧?你可从来没做过东西给我吃。”

  “弘大少爷,您老还缺饭吃?”

  弘公子长嗟一声:“重色轻友!重色轻友!那和尚吃饭你就做好了盛好了上山给人送去,我想吃就让我边儿玩去。长苏,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比不上个刚认识的和尚?”

  梅长苏没理睬他的无理取闹,瞥他一眼,嗔怪:“你可别乱想。”

  “我乱想?”弘公子挑眉,“你当初要是对那几个姑娘有如今半分殷勤,孩子都生一窝了。”

  梅长苏倒吸一口气,差点儿把白眼翻进眼皮里。

  “没想到啊没想到,梅长苏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你竟然喜欢男人?!”弘公子倒是抓着这个噱头不放了,一脸接受不了,忽而装模作样地抱住自己的胳膊,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你你你,我我我,原来这么多年……”

  梅长苏憋不住火气:“滚滚滚,把你的心咽进肚子里!我就算是喜欢男人也看不上你!”

  “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嘛,”弘公子眼珠一转,又问,“那和尚长得好看吗?”

  “嗯……还行吧。”想到那张烛光前的脸,梅长苏支支吾吾地说,“不过确实跟你长得有点像。”

  “跟我长得有点像?那肯定是英俊潇洒了!”弘公子“哎呦喂”一声坐直起来,大模大样地摇着扇子,“怪不得迷了你的眼。”

  梅长苏瞪他一眼:“去你的!人家比你好看多了。”

  弘公子又是一脸鄙夷的神情。梅长苏别过脸不说话了。

  梅长苏问:“关于雁荡山隐居的罗汉佛陀,你查到了什么没?”

  弘公子摇摇头:“没有,我问了西天雷音寺管事的禅师,可他说雁荡十八刹唯独没有一个沉心寺,更别说还有什么修行的弟子。我也不清楚了。”

  梅长苏“哦”了一声。

  弘公子猜测道:“不过我想,如果那盲僧真是下界隐居修行,必不会太过声张,传不出消息来也在情理之中,你莫担心,我再给你打听打听去。”

  梅长苏这才笑了:“够意思,回来我请你喝酒。”

  弘公子朝他抬抬下巴,表示“包在我身上”。

  “你是说,这几天蟠桃会是吧?”梅长苏把玩着手里的白瓷茶杯,若有所思。

  “对呀。”弘公子不解,“你不是说不去么?改主意了?”

  “这倒不是,不过我确实想去天上一趟,”梅长苏狡黠一笑,“趁着蟠桃会,避人耳目。”

  “干嘛这么神秘兮兮的,你去做什么?”

  “听说月老那儿有一片桂树林,”梅长苏前言不搭后语,“金桂、银桂,好大的一片,千八百棵呢,一年四季从来不谢,香得紧。”

    弘公子听得一头雾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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