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爵士

暂停营业❤️

他孤军奋战,到黎明将至。
写文,其实是个逗比。
【cp恺楚、靖苏,一篇密林父子,一篇锤基,RPS佩花,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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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盲佛 章三

*玄幻向。

*设定都是我编的。

*有前世今生梗。


章一   章二



  立夏那日,梅长苏着了一白面书生的装,下了一次山,到附近一镇子上去。进了城,便是一条热闹的街市,人声嘈杂,车马繁忙。梅长苏执着扇子,脚下生风,穿梭于来往人群之间,不多时,来到一个街巷子口,远远地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烘烤面点的香味,混杂着茉莉和山芋的芳香,漫漫飘扬于空中。梅长苏顺这飘香,一路跟去,果然见一宽大牌匾的点心铺子。

  点心铺子不小,店前人头攒动、比肩继踵,不过这么多人排队倒也老老实实,没有人闹事,这还要归功于店门口站着的两个魁梧大汉。

  两个汉子一左一右,守着一块字匾,字匾上是一句墨意淋漓、笔风潇洒的“榛名世,子相传,酥天下”,据说是京城里一很有名的书法大家写的,夸这家铺子做的榛子酥好吃。再说这家点心铺子也大有来头,曾经家里兄弟出了一位礼部侍郎,入京就职时带了一些老母亲做的榛子酥,后来用来招待客人。结果这位侍郎还没出名,这榛子酥却先出了名,而且名声大噪,都传进了当朝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吃了这家点心之后,赞不绝口,那位书法家趁机题了这样九个字讨好,当然受用。这家点心铺子也就从此声名鹊起,广为人知,名字叫得响,也经年不衰。

  梅长苏倒是并不在乎这铺子名气有多大,不过点心确实是好吃,尤其是这榛子酥,他最为喜欢,为了它排多久的队都无所谓。

  梅长苏跟着人群,缓慢地向前走。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静静地看着前面长龙般的队伍。想来也奇怪,这榛子本是长在北方最为饱满香甜,可是这家店用南方的小川榛却也可以做出如此人间美味,无论用的是什么手段秘方,都真叫人心服口服。

  微风轻拂,白云潜移。梅长苏买到两匣榛子酥时已近日上三竿。走出城门后找了处无人的地方,腾云驾雾,飞回雁荡山,顺着石阶,又去向沉心寺。

  然而这次他买了点心不是留给自己吃的,而是作为给僧人赔礼道歉的谦礼,毕竟是他冒犯人在先,虽然心里不爽,但到底还是要明白事理。刚出炉的榛子酥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梅长苏贪嘴,在路上时打开一个匣子吃了一块。榛子酥皮酥绵软,入口即化,榛子味道浓郁香甜,唇齿留香,梅长苏吧唧吧唧嘴,捻起手又吃了一块,然后才把匣子盖上,心想着这下可算是便宜那和尚了。

  梅长苏来到寺院的木门前,抬头看了看写着“沉心寺”三个大字的木匾,抿了抿嘴,把装着榛子酥的盒子从右手移到左手,然后敲门。没有应声,也没有动静,再敲两下,仍然没有任何回应。梅长苏等了一会儿,抬手去推木门,结果门没有锁住,被他一推,吱呀呀地打开了。梅长苏探头往院子里望了望,空荡荡的庭院里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于是他犹豫片刻,跨过了门槛,进到寺院里。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想了一想,最后还是朝朱红色的佛殿走去。佛殿大门上的红漆已经陈旧得发暗了,却没有掉色,看上去是没有经过多少人抚摸过的感觉,只是崭新的时候放在这里,被岁月蹉跎了颜色而已。

 梅长苏走进佛殿,背后的日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殿内深灰色的地面上。他迈进去,大殿里特别空旷,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回响。只有一尊右臂上缠龙的漆金大佛在中央端坐,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摆设,可仅仅只是这样,就已经显示出恢弘的气魄来了。佛前的香案上,尚还燃着香,袅袅青烟悠悠飘起,正对着他面前,还有两个蒲团,那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木鱼。

  梅长苏忽然看出了神,恍惚中听见敲木鱼的声音。咚咚、咚咚,一丝不苟地敲击着,敲击着他的魂魄。他蓦然回首,身后阳光石板路,身前幽暗深庙殿,仍是空无一人。

  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梅长苏在殿里,抬着头看着,慢慢地围着佛走了一圈。那金色的大佛,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半耷拉着眼皮,目光下视,眉间宽广,慈悲而安然。梅长苏就这么看着佛像,一时间竟移不开眼。然后他听见钟磬悠扬,从很远很深的地方刮过来,连带着一阵僧侣的念经声,然后念变成了诵,诵变成了唱,如海水般一潮又一潮地冲上来,而且越来越响,越来越大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有那么一瞬间竟铺天盖地,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掌握住了梅长苏的呼吸。

  梅长苏越看越惊心,赶紧甩了甩头,如梦方醒一般,再环顾四周,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了。佛殿里,一片沉寂。再仰起头,看见那金色大佛,依然慈悲,慈悲而漠然。

  怪地方。梅长苏握着食盒的那只手心泌出了细汗,他一刻也不愿再多待,抬脚就往朝佛殿的大门走。在路过佛前的蒲团时,闻到案台上飘来的烧香味,还是停下来,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之后方才离去。

  院子里还是阳光明媚的,柏竹环合,栖身于阳光下,耀耀生辉,淡雅之境,散去了那古怪佛殿落在梅长苏心中的阴霾。梅长苏不甘心,又去两个厢房转了一圈,可是别说人了,连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影子都没见着,心里奇怪这和尚成天吃什么,找个开阔地方盘腿一坐吸收日月精华?

  哦,八成是化缘去了。梅长苏放弃了寻找,走出了寺院的门,觉得心里还是不大得劲,干脆把食盒放在寺院门口打了个字条,下山便轻松了些。我已诚心诚意买了好东西来赔礼道歉,你不在,休要怪我,咱俩两清,将来莫要记仇。

  梅长苏摇着扇子慢悠悠地下山,忽然看见路边那一丛被压折的灌木,眉一皱,闷了一口气在心里,想起来那天自己确凿没有做什么伤人的事情,反倒是那和尚怪异,没有征兆就惊慌失措将他打飞出去。自己掉进灌木丛还滚了两圈,糟蹋了一身新衣。那和尚还没有道歉,自己反而要先给他赔了份礼?梅长苏越想越气,“哗”就把扇子收起来,掉头上山,想着自己怎么能这么卑躬屈膝,太没面子了,正好肚子也饿了,赔礼道歉的事下次再说吧!

  梅长苏刚到寺院门前那一阶,看到一个小孩子背对着他蹲在他的食盒前,打开了盖子,正往自己嘴里塞榛子酥塞得正欢。梅长苏定神一看,发现是之前遇见的那个兔子小妖,眯起眼,开口道:“小兄弟,偷吃别人的东西可不好吧?”

  那兔子精识得梅长苏的声音,惊讶地一转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呀仙君……仙君大人,小人不知道这是您的。”

  梅长苏冷哼一声:“你想怎么赔?”

  兔子精急红了一张小脸:“大人!小人已经好几天没吃到东西了,您可怜可怜我吧!”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偷吃人家的东西呀。”梅长苏想着和尚回来要是看见个署名是他的空盒子,那得多丢人,冷笑,出手,想把这兔子精抓起来。

  兔子精一下子跳起来,抱起食盒就往山上跑:“我看见字条了!仙君是要送给禅师的!那禅师说过寺里的东西我可以随便吃,你送了的东西,怎好再拿回去!”

  “唉——你这小孩儿,真是无礼!”梅长苏抓了个空,生气地追上去,“休走!”

  梅长苏追着兔子精来到一山顶小亭,那兔子哪及梅长苏快,被梅长苏伸手抓住了衣领提溜起来。梅长苏看着手里两腿乱蹬的兔子精,笑了:“你还能跑到哪里去,快把我的东西还来!”

  这时候,他听见有人在他背后说话:“施主仁心,有事好说话,放下他吧。”

  梅长苏正不高兴,气冲冲地扭头:“你知道什么!他偷了我的东西,你算……怎么是你?”

  是那个盲眼的僧人,束发,披着一件深色勾金线的袈裟,手持佛珠单立一掌,也认出来了梅长苏,瞪大两只混沌的盲眼,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气氛凝固,这时候那兔子精忽然变回了原型踹开了梅长苏的手,丢了食盒蹿了出去。梅长苏顾不上那只兔子,连忙伸手去接掉落的食盒,却没注意到脚下石路上长的泥夹青苔,脚下一滑,眼看着是要摔。

  那僧没有丝毫迟疑,上前一步伸手就扶住了梅长苏的后背,手臂顺势搂住了梅长苏的肩膀。梅长苏为求平衡,手便撑住了僧人的胸口,身体直接靠在僧人怀里。两个人从旁的看上去成了一种暧昧不清的拥抱姿势,但事实上,气氛凝固非但没有被打破,反而愈发尴尬诡异起来。

  其实梅长苏贵为上仙,千年修炼,像这样的跌倒只需运一下法便可挽回。可没想到的是这僧竟二话不说就接住了他,梅长苏想不明白这和尚究竟怎么回事,这与他之前莫名其妙将自己打飞的举动岂不前后矛盾吗?

  梅长苏此时被僧人抱在怀里,震惊之意远大于被救的感激之情,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张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僧人最先醒过神来,手脚利索将梅长苏放下,后退几步,持珠默念,颔首低头,做出谦卑的样子:“在下唐突,多有得罪。”

  梅长苏拎着食盒,事到如今觉得自己是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地抬起手,将食盒递给僧人:“喂,和尚,别再叫我‘施主’了,我不施你什么。这盒子里是些点心,之前我冒犯了你,是我有错在先,你收下这点心,便把前事当个笑话,从此你我两清,互不相欠。”

  僧人闻声抬头,两只钝眼平视前方,因盲疾而微垂:“施主言过了,之前我所为也过激,不慎伤了施主,还望施主不要介怀。”

  语未毕,似是才想起来要改口,又接着说:“哦,公子……苏,苏公子……”

  梅长苏纠正他道:“我姓梅。”

  僧人一愣,似被哽住,尴尬又欲开口,被梅长苏打断了:“算了,苏公子就苏公子好了,我无父无母,不纠结个姓氏。”

  梅长苏掂了掂食盒,冲僧人说:“喏,你拿着吧。”

  僧人合掌行礼,双手接过食盒。梅长苏将食盒交给他,一偏头看到旁边亭子里僧人沏好的茶摆在石案上,悠悠地一股清香飘来,闻味道,绝对不是俗品。梅长苏摇摇扇子,动了歪脑筋,又说:“和尚,这山路又长又不好走,既然来了,你留我喝茶总可以吧?”

  僧人果然答,“当然,施主远道而来便是客……额……”伸手作请,“苏公子请入座。”

  客套一下,梅长苏坐到石案边上的软垫上,僧人也坐到他对面,示意梅长苏自己斟茶:“苏公子随意便好。”

  梅长苏拿了青瓷茶壶,给自己斟上半碗,端起,轻轻挥一挥手,茶香扑鼻,心里舒畅,小酌一口,沁入心脾。

  “啊呀,真是好茶。”梅长苏赞叹一声,“雁荡毛峰,雁茗里的极品,人传有山僧驯猴攀援悬崖峭壁采集这香茗,果然是真事,你这可是从龙湫背采的?”

  僧人一愣,摇头:“不……不知道,只不过是别人送的,我不太懂茶。”

  梅长苏将信将疑,复饮一口,仔细来品,笑道:“不太懂?你这烹茶的手艺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不太懂,这火候怎会把握得如此得当?这冷热如何适中?你又眼盲……还有这器具,可都是上品。”

  僧人却不为所动,稍顿了顿,才开口:“……从前有个旧人好饮茶,曾数次教我,我虽不懂,却也晓得了一二,只可惜我不好饮,只喝得惯白水罢了。”

  梅长苏听了,也不再言,只笑他:“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公子要是喜欢,可以拿些去喝。”

  “别了,我这是来给你送礼的,怎么好又顺些你的东西回去。”

  僧人却说:“礼尚往来而已。”说罢将食盒拿到石案上,打开,嗅了嗅:“……榛子酥?”

  “很好吃的,你吃罢。”梅长苏喝净碗中的茶,咂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莫得担心,没有给你混腥荤。”

  僧人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吃进了肚子里,点点头觉得好吃,又拿了一块,而后一块接着一块,连咀嚼的速度都快了些。

  梅长苏看着,犯了馋,悄悄伸手也想摸一块,可刚探到盒子上面,就被僧人不假思索地一下子捉住了手:“你不能吃。”

  梅长苏把手抽出来,有点不高兴:“这榛子酥虽然送了你,但也是我买的,一块也不给,是不是太小气?”

  僧人似是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讪讪收回了手,揣进衣袖里,半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吞吞吐吐地问:“你吃这榛子酥……身子可会不舒服吗?”

  “我都买好多次了,要是不舒服也晚了。”梅长苏轻蹙眉,愈发觉得奇怪,“不过我还没炼出第二条尾巴之前尚且肉体凡胎时,对榛子确实不服,不过这可是数百年前的事了,你怎会知道?”

  僧人噤声片刻,小声自语:“……歪打正着罢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唉,和尚,”梅长苏眯起一双桃花眼,凑到僧人面前来,“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僧人放下食盒,持佛珠立掌念经,坐直,闭眼,恢复了之前生人勿扰的冷漠样子:“不曾。”

  梅长苏不依不饶,靠到僧人跟前去,压低了声音:“佛祖,这山上闲鸟都没有一只,你一人住在那寺中,真的不觉得寂寞吗?”

  僧人无动于衷,只在抚珠念经。

  “佛祖,难道你从来没有下过山吗?没见过人吗?”

  僧人没有给他半点回应,在软垫上打坐。梅长苏耐心等他,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僧人回他一个字。梅长苏开始不耐烦了,这时候僧人突然开了口。

  “我不是什么佛祖。”

  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连眼睛也没有睁开,也没有了下文。梅长苏再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僧人趺坐修禅,已入了一定境界,一时半会估计是不会再“醒”过来了。

  梅长苏便不再执着,转过身去,背靠石案,肘撑桌面,看向亭子外的山景。这个亭子已然建得很高了,几乎是在一山的山顶上,傍依峭壁。坐在这里,向远处看,雾浪起伏,山屿云海;向近处看,林壑幽深,白岚飘袅。时有风涌,因处山间而更加发凉,但灌入亭中,翻动袖摆,好不倜傥潇洒,别有风情。

  梅长苏不觉得冷,就依在石案上,看看山景,看看亭顶。从前他一心修仙,确没有这么些个烦恼倦意,等到这个目标达成了,倒百无聊赖起来。虽入仙班却不入神仙之流,搬到这深山里来隐居,弘公子又不能日日来陪他,有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知不觉,生了困意,梅长苏干脆闭上眼小憩,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也不想那僧人是否听得到就开口:“和尚,我在山下潭中种了荷花,等夏深溽暑之时必然盛放满湖,到时候你可愿与我泛舟赏玩?你不能喝酒,便看景吧。”

  他似乎也忘了僧人是盲眼这回事。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他也不指望,然后,他就睡着了。

  僧人坐禅,腰杆笔直,如一尊雕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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